实体经济是国民经济立身之本。党的二十大报告重申“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以实际部署强调了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数字经济是全球竞争的变革先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以及近期国务院关于数字经济的发展报告等也明确提出了我国要把握主动权，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共同构成了我国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关键一环。元宇宙是虚实融合的新兴赛道，近一年来受到全球政府的广泛重视。作为植根数字化、落地场景化的全球热点新赛道，元宇宙如何赋能实体经济，走出以虚促实的中国路径，成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战略要点。
一、要素赋能：资源重组打造实体经济的新兴引擎
以数作引，提升产效。以数字经济引领高质量发展，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推进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既是实体经济发展的战略导向，也指明了制造业向国际价值链中高端发展的转型思路。数据要素在制造业企业发展中可发挥与其他生产要素的合成效应，提升生产效率、激发创新潜能、推进精准施策。在工业4.0时代实现产品全生命周期的管理，元宇宙可助力制造业生产系统的泛在感知和信息物理系统融合。在高端装备制造领域如智能机器人、新能源汽车、航空航天、轨道交通、医疗装备等方面，数字孪生可以促进产品线和生产线的优化，为规模庞杂的研发、测试与生产环节提供智能模拟与调整。其中，在生产组织和供应链条中，元宇宙通过协作研发和数字建模，实现如航天器组装设计、轨道交通的智能调度等。据估计，英伟达的工业元宇宙平台Omniverse将有望将宝马的生产规划效率提高30%。以此，元宇宙可以“降本增效”为特征赋能实体经济。
测需定向，量入为出。保障和改善民生，是我国经济发展的落脚点。社会主要矛盾，可以归结为“供给侧”和“需求侧”之间的矛盾。厘清其全貌，需要进行经济产业的全盘统筹。元宇宙以其数字孪生和高性能计算模拟，可推动生产端和需求端的数据对接，从而进行产业的预测和布局。其在消费端可以大规模用户的真实行为数据为依托，进行需求的识别和排序。以元宇宙新消费为例，其可实时获取用户的消费诉求和体验反馈，实现用户反馈与生产端信息的同步，进行产品定制与营销的敏捷调整。此外，元宇宙也催生了数字文化产业新业态，如非遗、民俗、音乐、展览活动等，以数字化文化新体验，助力线上线下融合互动、立体覆盖的文化服务供给。
融合发展，允执其中。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需要优化产业结构。而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融合的讨论方兴未艾。实体经济的数转智改，需要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以要素视角视之，元宇宙从宏观城市运行，到微观意识存留，为实体经济要素场景的重新组合提供了技术基础与组织空间。其中典型代表如智能网联汽车，可作为未来人类第三生活空间，通过人车合一与物理世界进行关联。元宇宙与汽车产业的融合，催生制造业与人类消费、社交、办公、娱乐等多元需求的无缝衔接生态。而2022年上半年根据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数据，我国智能网联汽车的渗透率升至32.4%，同比增长46.2%。这也昭示了元宇宙推动实体经济产业生态化融合的一大趋势。
二、技术赋能：科技创新拉动实体经济的产业转型
技术为基，一体多翼。强调实体经济的发展理念，既是对上一信息社会窗口期经济发展模式的经验提炼，也是对下一轮全球竞争的方向指引。技术作为创新基础，通用技术的“一体多翼”规划与元宇宙技术创新方向高度一致。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融合集群发展，包含的是新一代信息技术、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的主体，以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绿色环保等为多翼的垂直领域技术创新。元宇宙本身，也不仅局限于一系列新兴技术的集合。诸多实体经济赛道与元宇宙的结合，如工业元宇宙、新消费元宇宙、文旅元宇宙、教育元宇宙、医疗元宇宙等，可视为通信、计算、连接、存储等通用目的技术与前沿科技在实体领域的更深度融合。此外，根据IDC预测，中国元宇宙相关的IT支出未来五年复合增长率达到20.2%。因而，在技术路线上，元宇宙相关的政策部署，正是为实体经济的技术创新与驱动提供了双向闭环。
设备为用，万物互联。作为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交互的全集，交互设备是元宇宙发展的重心。实体经济部署以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航天强国、交通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等为目标导向。硬件是元宇宙的软件应用和内容创作的根本，核心器件包括芯片、传感器、光学器件、存储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产业方向为虚实交互的智能终端。其中包括可穿戴设备如隐形眼镜、VR/AR眼镜、头戴式显示器等；可使用设备如虚实交互的计算设备、显示设备、运算设备等；可移动终端如智能网联汽车、智能服务机器人等。作为现实与虚拟的连接体，智能终端在拉动高端装备制造等行业中，实现了成果与产品由面向企业（to B）到面向消费者（to C）的转化。为推动实体经济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双重拉动与平衡，催生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三、场景赋能：应用落地助推实体经济的业态更新
以虚入实，以虚引实。元宇宙既有技术集合的内涵，也有产业变革的导向。其本质可以看作是一场聚变性质的创新，让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和智慧化过程中未能落地的前沿技术和产业找到系统性出口。以虚实交互空间来理解元宇宙，使其以数字化技术的辅助手段，来实现物理世界的现实诉求。在基础上，上一代互联网平台经济中的电子商务、医疗健康、交通出行等，也是依托实体经济的发展而催生的一种产业组织形式。其从基础层着力解决市场交易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元宇宙将以分布式记账和智能合约的形式，以更为智能化、扁平化的方式提升信息交互和权益分配。例如，元宇宙与新消费的融合，可促进商品流通与价值分配，使在产业链上的信息逐渐透明和标准化；随着增强现实和混合现实等技术的落地应用，元宇宙教育可实现教育资源的公平分配、推动教育行业的转型变革；元宇宙办公可通过AR/VR技术提供沉浸式工作体验，激发创造力，提高工作效率，并扩大协作范围；元宇宙医疗则可精简就医流程，提升诊疗体验和效率等。
三生万物，价值共享。中国古代的宇宙哲学，很早就有“三生万物”的基本思想。互联网之前走出了市场集中化的路径。实体产业与客户群体试图通过中介交互平台实现信息互动。而随着社会物质生产的极大丰富，生产与消费之间的信息连接与价值分配逐渐被平台化。过度丰富的信息增加了产品的营销以及用户的获取成本，催生出以产品推荐为特征的用户导向群体。算法推荐成为引领用户需求的工具。元宇宙以技术赋能商业综合体的空间和场景再造，在商、体、文、旅的综合价值取向中，用技术推动线上与线下流量的聚拢，从而以组合式的创新实现不同用户与实体经济场景的价值关联。这类价值创新有望重塑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的分配关系。
四、生态赋能：社会进化拉动实体经济的价值升级
人数场物，生态交融。实体经济的发展核心和数字经济的发展引领，共性内核都是缩短民众需求与资源供给之间的差异。从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信息时代，到今天和未来的智能时代，经济运行都是以需求实现的效率提升作为基础。这也是元宇宙出现的根本动因。在数字空间中，统一的身份认证和数字资产凭证构建社会信任机制，使得用户在数字空间的资产能够实现跨场、跨域通用。以文旅业为例，用户在虚拟空间的收益，可用于兑换物理世界的通行凭证，实现用户体验在实体和数字空间的连接。从另一维度出发，元宇宙将人的精神与现实、虚拟世界融合的应用场景，在商业营销中具有广泛潜力。营造跨场景的营销生态。如在虚拟空间中的衣物、鞋帽、配饰等，用户可通过沉浸式体验进行决策，并可获得跨品牌场景的搭配推荐，实现品牌融合共生。
以人为本，敏捷之治。我们尚处于前元宇宙时代，尽管产业类各种应用先行，如数字人、交互设备、数字货币等，其与实体经济的关联逐渐开始落地。需要明确的是，元宇宙与实体经济均以实现和改善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为根本目标。对生产者、创作者、消费者而言，基于web3的组织形式，带来一类所有权、使用权和收益权联通的革命。以数字人为例，新型的数字偶像、数字员工等的出现，也未尝不是将人类从低创造力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使人从事更具创造性的经济活动。在元宇宙政务处理中，除了数字人的应用，同时可以将城市政务处理的职能同步至数字空间，实时与可视化城市运行，多维度提升管理效率，并重构其处理流程。数字化的城市空间习惯为实现前瞻、包容和开放的敏捷治理，实现应急管理，提供了元宇宙的特色解决方案。
五、结语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社会发展的总趋势是一个不断走向进步的历史进程。实体经济的发展，文明的进步，都是以解决社会生产的内在矛盾为基础。元宇宙不是凭空产生，而是立足于经济发展的社会需求之上。要素、技术、场景、生态，既是实体经济发展和转型的引擎，也是元宇宙赖以运转的根基。从另一个维度来看，元宇宙代表的不是一个概念，而是文明演进的一种形态。如上一个信息时代的过往，在浪潮的簇拥之下，会迅速为经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在全球经济的新一轮机遇期，技术与变革，社会与文明，都在寻求一个新的空间与动力。元宇宙的发展，形态未定，空间无限，正因为没有参考、没有强权，更能成为中国在全球共同体中锐意创新与引领变革的良机。
（作者：赵星，复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赵星简介：复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元宇宙与虚实交互联合研究院院长，华东师范大学元宇宙与数智人实验室首席专家，复旦大学国家智能评价与治理实验基地副主任，上海市“曙光学者”、教育部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国际信息计量学和科技评价领域权威期刊Journal of Informetrics编委。研究方向为信息资源管理、科技评价、数据智能与元宇宙。近年在包括JASIST和JOI等国际学科顶级刊物及中文权威期刊的各类同行评议期刊发表论文百余篇，主持各类科研项目50余项。任中国索引学会青年委员会主任、上海市图书馆学会青年学者委员会主任等十余学术兼职。近年获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优秀成果奖青年奖、上海市哲社优秀成果奖一等奖、中国科技情报学会青年情报科学家奖等三十余项各类荣誉。
